柏二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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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rder and Chaos| Chapter 1

PTSD的退伍军人忒修斯/平凡电台主持人纽特

关于无数失眠的夜晚,秩序和混沌相互依偎

  Chapter 1

  忒修斯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,床边的台灯没有关,一团橙色的暖光映着他的脸,他感觉整间屋子在颤抖,仿佛马上就要分崩离析,忒修斯咬紧了牙关,他不能被这间空荡荡的屋子打败,灯光投射到在物品上的阴影扭曲着,运动着,像暴风来临前天空中那些拧结的云,向忒修斯沉沉地压过来,越来越迫近,他不敢眨眼,神经紧绷着和这阴影对峙。

  “哐——”

  什么东西砸在了地板上。

  “忒修斯,Are you OK?” 伊法尼姑妈的声音从楼下传过来,忒修斯攥了攥拳头,“没事,我不小心摔了一跤。”

  “注意安全,小伙子。”

  忒修斯讪讪地捡起被他推到地上的台灯,他来英国两个月了,住在伊法尼姑妈家,从阿富汗的战场回来已经有半年多,这半年里他几乎没法离开床,离开房间,那些可怖的轰鸣声和叫喊虽然并不会那么强烈了,但他没法闭上眼睛,也没法看着周围的一切,那些原本普通的物品在夜晚也都变得扭曲起来,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,他自己也能察觉到地一天一天变得更加暴躁,那黑色的枪支在枕头下压着,被抽出过几次又被塞了回去,母亲很担心他,也许离开美国这片土地能让他好一些,于是他又延缓了本来的计划,去了隔着五个时区的姑妈家,参军这件事儿本就是和父亲赌气,那时候忒修斯刚毕业,一心想去外面闯一闯,但父亲不同意,在这个家庭里占据主导地位的人还不是他这么个年轻的孩子,斯卡曼德家世代是政客,他也该成为政客,但忒修斯不愿意,政治和辩论基本上就是幸福和快乐的反义词,他不想总是表面上冠冕堂皇的样子,向世人宣扬着自己的党派会给人民群众带来多少福祉,背地里却要把无数的资料和硬盘悄悄焚毁,于是他去参军了,这是个折中的办法,如果他能好好回来,至少说明他有坚强的意志和体魄,他能用这个理由和父亲抗衡,如果父亲还硬要让他进政界,他就干脆留在军队算了。

  阿富汗战争持续了很久,他在还没入伍前就是知道的,而真正到了战场上,很多东西并没有那么简单,那些隐藏在黄土下的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燃,无知无辜的人们在顷刻之间失去了生命,弹壳碎片卡在他小腿上拔不出来的时候,忒修斯才意识到过去的他实在过于天真。

  伦敦天气阴冷,他常常觉得过去的那段经历有些不真实,几年服役下来,身上的皮肉和骨骼会莫名地作痛,提醒着他,他是在战场上握过枪,杀过人的。他裹着风衣走在街道上,好像与身边的人毫无异处,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,当夜晚到来的时候,扭曲的图像如同被搅拌的咖啡一般,卷起层层漩涡,将他不断往深渊拉去。

  今晚如同往常一样,又是一个被毁掉的夜晚,忒修斯整理了两遍抽屉和他的行李箱,终于觉得无事可做,这是伊法尼姑妈儿子的房间,他的表弟去澳洲读书并娶了一个澳大利亚女孩儿,只有圣诞节时候才会回来,房间闲置了很久,那些富有冲击的乐队海报被忒修斯卷卷放进了角落里,于是这屋子变得空荡荡的,一些年代久远,揭不下来的黄色胶带纸还粘在墙壁上,只有一个衣柜显得十分突兀,柜子顶上放着一个老旧的收音机,落满了灰尘,看上去就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留下来的东西,忒修斯折腾着屋子里的一切来度过漫长的夜晚,然后那只收音机被拿了下来,插上了电,仍然能发出声音。

  电波和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那个黑色箱子里传出来,忒修斯漫无目的地旋转着按钮,嗒的一声,电波的声音消失了,一阵轻柔的音乐和男声传了出来。

  “……依然欢迎收听我们的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,我是主持人纽特 斯卡曼德,今天我们要介绍的是住在欧洲、地中海及远东地区的榛睡鼠,他们是一种非常可爱的动物,是英伦三岛内唯一原生品种的睡鼠……”

  是个在深夜的动物科普节目?广播虽然不太清晰,但那个声音很温和,令人舒适,语速快但很清晰,暂时舒缓了忒修斯紧张的神经,他坐在地板上,一只胳膊拄着下巴,眼神茫然地听着一种小老鼠的生活习性,在忒修斯看来啮齿目长的都差不多,小且亮的眼睛,只是身体和牙齿大小有点儿区别而已,也许是这个声音真的有着什么魔力,也许是他今天真的太累折腾不动了,总之在这阵广播中,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  “……如果对我们的节目有任何建议或投稿,可以发邮件给我们,所以晚安,伦敦。”

  纽特收拾好东西,关掉录音室的灯光,那些红红绿绿发光的按钮瞬间熄灭,有时候他来早了,时间还没到,他会关掉照明灯,眯着眼睛看这些发着光的小按钮,失焦时,它们变成了圆形的光晕,就是这个录音棚里二极管做成的星空,人类会产生一种叫做无聊的情感,然后眼睛里看到的任何平面的简单图形,都能在大脑里联想到整个宇宙。

  完成了今天的录音,准备下班回家,他的工作是一名电台主持人,但深夜档的科教节目显然并不是那么的热门,大学毕业几年了,纽特还在做这个广播节目,同期的朋友们有一些已经去了台前,而他还在这个不露脸收视率极低的节目里做着,一年前他有机会被调去一个午间秀做串场主持人,可是显然制片人对他的外形不是那么满意,给他换上了相当修身和chic的衣服,头发也被发蜡抓成了个难以描述的形状,纽特穿上后觉得自己像……21世纪的猫王?这样不熟悉的情况让纽特找不到该看哪个摄影机,于是他又回到了电台,继续做自己的小动物科普节目。

  纽特并不觉得反感,他也很喜欢动物,只是如果调频时间能调到小朋友们还没睡觉的时间就好了,纽特觉得这样更有帮助一些。

  午夜后的公交车仍然运行着,只是发车时间变长了,深夜里的五分钟比白天的一刻钟还要漫长,时间的长度从不是以它本身的存在来判断,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外看着,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在街上,只有路灯还闪烁着,纽特过着公寓和电台两点一线的生活,和普通人颠倒了的日夜活动,纽特几乎没什么时间发展社交,他内向的性格当然也是一个成因,独身一个人生活在伦敦,期待着什么时候这样的生活能有一点儿改变,但总是一样的,公交车的路线,录节目的时间,面包机弹出吐司的声音,一切都按部就班,生活里过于井然的秩序让纽特觉得不适,像活在一个气泡里,他想打破它,但他做不到,他多想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
  夜晚悄然驶去,太阳照例升起,甲壳虫似的人类从建筑物中爬上人行道,在红绿灯处一齐涌向对街,但这一切都和我们故事的主人公都没有关系,他们才刚刚进入睡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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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给我自己挖坑(꒪⌓꒪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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